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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宫崎骏活动】火热进行中--让宫老看到来自于你的故事和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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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宫崎骏研究书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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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0 22:11: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wanqin123 于 2011-8-12 21:33 编辑

                                 八、风之谷

    滑翔翼顺应风势,轻盈地飘翔于天际,敏捷的身影越过那杂草丛生的巨神残骸。
    产业文明已成千年前的往事,污染的大地上孕育着腐海,散发着毒瘴,肆虐着巨虫。
    娜乌西卡步入这高大深邃的菌类森林,腐海的植物茂盛缤纷,腐海的昆虫巨大而奇特。红发少女徜徉在这奇异繁盛的世界里采集菌样,观察虫迹。旁人敬畏害怕的森林在她眼中显得如此新奇美妙充满生机。高大的虫粮木在午后喷吹出孢子流,飘飘扬扬宛若雪花,少女不禁童心大起,在这虫粮孢雨中翩翩旋舞。透过王虫眼壳看到的腐海是如此温厚宁静,然而脸上紧紧贴肤的面罩却又时时刻刻提醒着它的可怕与致命。
    锥心之痛冲涌心头,那是狂奔着攻击人类的王虫心中的愤怒。娜乌西卡发射鸣弹提醒来者,然后使用光弹与虫笛安抚王虫,不伤它而让它镇定下来。这是生活在腐海周围的人类积累的经验,世代传承下来的共存方法。
    惊惧不安的狐松鼠一口咬住娜乌西卡的手指,红发少女忍受着撕咬,不仅不怒目相对反而轻声安慰,她知晓动荡的心灵会在这温柔亲切中安定平静下来。
    海风吹过高大的风车,拂过青绿的农田,从高大挺拔的山谷入口倾流而出,将飘浮着死亡的瘴气阻挡于山谷之外。得益于风神的眷顾,风之谷成为少数幸免于腐海毒瘴的边境土地。然而,即便是这里,人口也在年年递减。石化之病彷如傍依腐海的宿命无可避免,然而谷民安于命运忍耐痛苦,却也知足常乐、民风淳和。
    战争的阴云笼罩着天空。北方的多鲁美奇亚王国因为巨神兵的缘故灭亡了自己的盟国培吉特,这残喘时代所剩不多的工业都市也毁于一旦。只要利益驱使,就算是盟友也能抛之弃之。
    误入腐海的难民船受到巨大昆虫的攻击,培吉特的公主在临死前将秘石托付给前来救助的娜乌西卡。熊熊燃烧的难民船旁,人死虫亡。红发少女听得到王虫心中涌动的伤悲之声。
    多鲁美奇亚第四公主库夏娜率领亲卫军来到风之谷寻找秘石,与娜乌西卡对峙冲突。手起刀落,娜乌西卡杀了人。老师犹巴承受着锐利剑伤方才劝阻愤怒失控的红发少女。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潜在力量的可怕。剑刃开始沾血,前路凶险难料。少女在岸边俯首低沉,肩上的重任难负。
    多鲁美奇亚发动了针对土鬼帝国的全面战争。库夏娜则被排挤到不毛的边境之地,带领这些混杂不一的边境各族。在这尔虞我诈、阴谋暗算的世界里,克罗托瓦算得上深得要领的适应者。野心勃勃的穷军人要在利益冲突的夹缝中求生存,顺便伺机捞一笔。只要自己能平步青云,阴谋暗算牺牲他人也再所不惜。敌人真的并非永远从前面袭来。
    即将启程开赴战场的娜乌西卡只身坐在自己秘密的房间之中,身旁长满了从腐海收集而来的植物。在干净的环境里生长,即便是剧毒的腐砒草也不会散发毒气。一直以来,娜乌西卡寻觅着腐海的秘密,探求着人类未来的命运。现在,她不得不带着疑问和心中的希望踏上征途。
    菌类森林不断扩大着范围,仿佛腐海的生物正准备消灭旧世界的一切,难道真的像多鲁美奇亚神官所言,这是神明惩罚人类发动火浴七日之战污染世界的报应?然而,树高百码之内的腐海深处,却是清净平和的世界,干净得连人都相形见惭。

    培吉特的阿斯贝鲁驾驶军机,复仇而来。仇恨所至,毁灭燃烧。挣扎相拥的人们在坠落中绝望,库夏娜的部下替她挡住倾泻的子弹血溅而亡。风之谷的飞船亦被这怒火殃及坠落腐海。
    即便身处死瘴之中,娜乌西卡仍旧毫不犹豫地脱掉面罩,用帅气爽朗的笑容鼓舞濒临绝望的人心。而拉丝黛儿的哥哥在悲愤的狂怒中也依稀看见自己内心里哭泣的小女孩,那是娜乌西卡的幻象,为惨死的人们而哭。
    在那空阔的腐海内部,森林里的湖水深不见底,清澈得甚至让人害怕。王虫从湖底游聚而来。敞开毫无恶意的心扉,少女与宏伟有力而又神秘莫测的王虫接触沟通。森林醒来了,她可以感到那因为阿斯贝鲁的鲁莽杀戮而招致的沸腾不息的怒火。
    由愤怒引发愤怒,由仇恨引发仇恨,无休无止的杀戮。娜乌西卡踢掉了阿斯贝鲁手中毫无意义的枪,壮硕威严的王虫阻止了翅虫同胞的攻击报复。因为娜乌西卡的请求,王虫放走了掉落腐海误闯森林的两人。
    阳光透过菌树森林的穹顶,将纯净的光照射在娜乌西卡脸上,唤起她金黄的梦境。那无数双伸向小女孩的手一把抓走了小王虫,也在她的心上撕开了一个难以愈合的伤口。昆虫与人类是不能共存于同一个世界的。娜乌西卡用自己的行动,想要证明这句话的错误。
    红发少女睁开双眼,感受这秘境的静谧。潺潺的清澈溪水流过倒横的巨大圆木。菌树的树干吸取着大地的污秽,然后崩坍化作无害的细砂散落堆积。腐海的确是在净化人类污染的世界,娜乌西卡明白了它的功能。然而新的疑问又跃上心头:连昆虫都无法居住的死亡世界,干净又有何用?“难道说我们本身就是污秽?”
    一切都是圈套。多鲁美奇亚王族中人事先便把库夏娜南进腐海的计划透漏给土鬼,土鬼的神圣皇弟则逼迫残败部族利用王虫中途伏击。砍杀,血溅,残肢破体。轰响,裂炸,支离破碎。飞船下拼命逃生的人疯狂冷酷,飞船上心怀鬼胎的人更加无情无义。王虫来了,火红的愤怒冲撞舰体,脚踏人肢,袭卷一切。库夏娜眼睁睁望着自己的部下,在王虫狂奔的旋风中瑟瑟发抖,哀号而亡,劫后余生的多鲁美奇亚第四公主愤然斩断了自己的发辫。
    遍体鳞伤、充当诱饵的小王虫,拘困在酸湖中央的沙洲之上痛苦挣扎,腐蚀一切的致命湖水团团包围着它,仿佛是困陷在这迷局之中的所有生灵的真实写照。
    不论忍受着多么剧烈的痛苦,生命总是活生生的,还想活下去的,不是吗?娜乌西卡举起沉甸甸的枪想要结束它的生命与痛苦,可就是下不了手。风之谷的御风使者紧紧抱住受伤颤动着的魂灵,土鬼婆婆赠送的礼服渐渐被王虫体液染得鲜蓝。
   娜乌西卡拼命阻止听到召唤的小王虫走入酸湖,脚踝受伤也不在乎。
   娜乌西卡奋力呐喊,长了翅膀的心语劝阻王虫群奔下致命的湖水。
   娜乌西卡直面库夏娜猜忌的利刃,劝说多鲁美奇亚的飞船运送小王虫。    娜乌西卡一路护送着蹒跚的小王虫回归虫群,身上承受着多鲁美奇亚人不解和惊恐的目光。
    终于,王虫的心敞开了!友爱与同情充塞于心间,移动的森林将善良的女孩高高举起。红发少女站在金黄的王虫触角之上,疗伤的光粉将脚上的疼痛如水般溶解。库夏娜也情不自禁地走出畏惧躲藏的昏暗船舱,外面的世界并非只有伤害。这纷纷扬扬的光粉同样洒满了库夏娜的全身。
    其人身穿蓝衣降临于金色原野,他是连系着失落大地的羁绊。
    古老的传说又一次成真了。
    王虫群离开此地森林往南方迁徙而去,库夏娜也要继续南进土鬼的计划。风之谷的娜乌西卡,聆听着心中涌动的执着与信念,信心百倍地勇往直前,出发离别时的害怕、难过早已挥之而去。
    “风之谷的我,穿着王虫体液染过的土鬼服饰,搭乘多鲁美奇亚船远行呢。”
     
   乌王之女反叛了乌王,反叛了想要除掉自己女儿的多鲁美奇亚统治者。那王旗上鲜血淋淋的双头蛇仍然无休无止地相互纠缠啃咬。
   土鬼动用了自己培育的人工腐海,极力想要维护帝国权威的神圣皇弟将自己的国土污染成废土。
   致命的毒气肆虐弥漫,惊惧害怕的土鬼民众躲进寺院里企盼逃过一劫。寺外虫鸣瘴啸,在黑暗中绝望的人们点亮了灯火,却不料令自己在密闭空间中窒息而死。油烟滚滚,尸陈遍地,唯有守护女神像里面传来哇哇的啼哭声,那是土鬼母亲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孩子们藏身于洞中。
    些微的光亮透入死寂的黑暗,风之谷的蓝衣少女怀抱着救出的土鬼孩子,从尸体堆中默默走出来。生与死是如此对比鲜明,令人过目不忘。
    这一幕想必在克罗托瓦心中印象深刻,多鲁美奇亚自私自利的军事参谋竟会在娜乌西卡身陷险境时想也不想地挺身营救。那腐菌滋生的水井中,蓝衣少女安抚着振飞不安的庞大虻虫。这不可思议的力量令克罗托瓦背脊发寒、迷惑不解。然而,这不是争斗的力量,这是治愈的力量。
    “救我......妈妈”多鲁美奇亚士兵濒死的求救声,仿佛触动了娜乌西卡内心深处的隐秘。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见死不救。她低下头去用嘴吸出可怕致命的毒痰。满目沧桑历经磨难的多鲁美奇亚士兵围聚在风之谷的蓝衣少女周围,怀中血污斑斑的男人对着尽力救护的红发少女轻声唤作妈妈。
    克罗托瓦的虚伪被娜乌西卡的真诚窘得哑口无言,然而历经血雨腥风的军事参谋仍不甘心,他指着沙帕达被屠戮丢弃的平民妇孺尸身反驳着娜乌西卡 ,也反驳着自己的内心。他要跟随精明能干、广受爱戴的多鲁美奇亚公主,虽然库夏娜心中充塞的只有报仇的念头。
    重夺第三军指挥权的库夏娜为了突出重围发动奇袭,娜乌西卡为了解救被俘作奴的土鬼民众,也不得不整装上阵。
    多鲁美奇亚的白色魔女一声令下,千余把利刃闪闪发光,上千只马鸟一字排开奔突向前,掀起一片骇人的沙浪。
    霎时间,土鬼的攻城炮台火光冲天,惊天动地的爆炸连绵起伏。断手残足、血肉横飞,少女柔弱的脸庞沾染上滚热的鲜血。这是战争的真面目。
    风之谷的御风使者屏住自己内心的慌乱,鼓足勇气纵马只身,清脆的鸣弹响彻战场。即使不得不打仗,也没必要增加无谓的牺牲。爱惜生命的信念在她心中贯彻到底,如同澄明的光亮般动人。
    十数乘英勇的骑士勒马回返,自愿充当蓝衣少女的装甲。
    重伤濒死的马鸟卡伊高高跃起,载着风之谷的鸟儿,展开自己最后的奔行。
    就连小小的狐松鼠,也要拼命保护自己珍视的朋伴。
    因为在他们眼中,风之谷的娜乌西卡是一个值得守护的存在。
    克罗托瓦言不由衷的冷嘲热讽背后,又有多少发自内心的感动?
    沙帕达被俘的土鬼民众重获自由,硬被拆散的亲人们再度团聚。蓝衣少女所到之处,多鲁美奇亚的官兵们都尊敬地让出路来。
    库夏娜依稀看见了自己,还未沾染血污的仁爱的自己。然而毒蛇的女儿依旧走着复仇雪恨的被诅咒的大道。那是生活在毒蛇巢穴中的她认定的不归之路。
    土鬼的神圣皇弟为了扭转败局下达了动用粘菌的命令。
    身处黄昏,濒临灭绝的人类无可挽回地步向黑暗。大海啸就要来了。
    风之谷的少女仍然驾驶着滑翔翼,腾空启翔。不得不杀人的娜乌西卡独自离去了,在内心被悲伤淹没之前。

    腐海的蛇蝼蛄留下无数的卵,展开自己有去无回的旅程。森林中散布的游群汇聚到一起,势不可挡的虫群向南方铺天盖地而来。
    傲慢愚蠢的人类攻击迁徙中的虫群,反而招致毁灭的打击。红眼的怪物漫天飞舞。尸残舰炸,仿若地狱杀场。库夏娜摊坐在这惨剧发生的现场,仇人之一在她眼前被杀了。她没有任何的满足感,她是为了要杀掉这团肉块而活着的,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她的内心里只是一片空虚。库夏娜在虫啸血风中哼起了歌,哼起了自己心智错乱的母亲所唱的那首摇篮曲,苍白而无助,只有部下们的体温在本能地悲伤着。
    大海啸正在发生。惨剧只会越演越烈。
    娜乌西卡来到绿洲中的墓园,圣僧告知她“神”的预言:旧世界将破灭,永久净化的时刻即将到来。毁灭是必然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追求世界重生而经历的考验。圣僧信仰的古老教义把死亡和毁灭当做自己人生的唯一意义。
   “不对!”娜乌西卡大声说道:“我们的风之神指示我们要生存下去!我喜欢生命,阳光、天空、人类、昆虫我都非常喜欢!”
   生命不是为了死去而存在的。“我不会放弃的!”
   盲目的老者眼前,风之谷的少女如同达利亚河宝石般光彩夺目。神明的谕旨在千年的苦思下愈显迷惑。而这纠缠不清的困问难题,一下子便在那般温柔的勇猛中迎刃而解。风终于来了,圣僧含笑圆寂了。
   土鬼飞船上的粘菌自行成长为突变种,挣脱束缚降落到土鬼的大地上吞噬一切。饱受敌意与憎恨的粘菌拼命聚集起来,想要化作球状最后喷发毁灭世界的无数孢子。
    土鬼僧会军队的领导者之一察鲁卡指挥僧兵去阻止粘菌和救助百姓,做着本应由土鬼皇帝做的事。在不知不觉间,他与一心一意救助土鬼人民的娜乌西卡心意相通,渐渐明白了她的真挚与好心,也渐渐滋生了对神圣皇弟和僧会以及自己过去所作所为的质疑。
    任何办法都阻止不了粘菌的扩展,狂轰乱炸也只是增加它们的愤恨而已。到处都是来不及逃走的人们的尸身。污染大地的致命粘菌就是大海啸的导火索,虫群迁徙所向正是人类创造的粘菌。
    “大海啸和粘菌是很久以前就决定了的。”
    拼尽全力却又徒劳无功的红发少女疲惫不堪,虚无假借圣僧的面容扰乱着娜乌西卡的内心。库夏娜寻求着自己的死亡使者,大海啸中受苦受难的人们也期待着毁灭的解脱。人类真的是注定要灭亡的遭受诅咒的物种吗?
    王虫来了。移动的森林翻山越岭,跨沟越壑。无数王虫,携带孢子,粘满菌丝,义无反顾地冲向粘菌汇集之处。
    “神不会允许愚蠢的人类再更加污染大地了!”内心的虚无魔鬼喧嚣狂吼着:“而你也不过是愚蠢而污浊的人类之一而已!”风之谷鸟儿的双翅已不堪重负,御风使者俯跪在滑翔翼上,身下的王虫群奔腾依旧。
    蓝色,深深的蓝色,浩淼深邃的海的蓝色。王虫群并非气疯了,而大海啸也不是对人类的惩罚或报复。
    王虫是要化作苗床长出森林来迎接粘菌,将它们纳入这个世界的生态系统。王虫只是在安抚大地的伤口。
    王虫也将娜乌西卡吞入身体保护起来。世界的重负压得她喘不过起来,深深的绝望与难以摆脱的罪恶感充塞心间,娜乌西卡蛹睡于王虫浆液中不愿醒来。
   
   大海啸过后,人类的杀戮、仇恨、矛盾、虚妄只增不少。
   年代记上有说,为了抢夺剩下的土地,牺牲了比大海啸时更多的命...惨剧与蠢事不断重复发生着,这一次的虫之海啸亦不例外。
   在这样的黑暗年代里,人要死要活都没什么重要了。
   早就活腻了,只想轰轰烈烈大搞一场的土鬼皇兄杀死土鬼皇弟取而代之。仿佛是硬币的两面,土鬼皇弟为了控制人民而利用神明与信仰加以约束,而土鬼皇兄则追求着完全的自由、反叛的自由。土鬼皇弟畏惧衰老与死亡,土鬼皇兄连自己的性命与身体都不在乎。土鬼皇弟拼命维持着神圣帝国,土鬼皇兄则要亲手断送自己的国家。他要好好享受“大清洗”的乐趣。
    反正人类一直都是没有必要存在于这星球的生物。
    也有人盼望着大海啸的发生。
    驯虫师的所有部族汇聚一起跟随王虫群奔驰的方向一路行来。他们在即将扩枝散叶的腐海旁载歌载舞,庆祝森林的新生。在驯虫师看来,这是他们旧日犯下的罪恶一点点被消化的象征,是世界污秽一点点被净化的明证。他们在瘴气中手舞足蹈,厚厚的怪异面罩遮掩住他们本来的面庞。
    然而,当第一缕朝阳喷薄而出照耀广阔森林的时候,在那硕叶伸张的腐海菌林上空,在那晶莹剔透的王虫浆液里,少女俊秀的笑脸灼灼生辉。
    这或许才是驯虫师们内心里真实的愿望,他们渴望摆脱那受诅咒的面罩,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鲜空气。那少女就是他们心声的写照,一个充满光明的预言。于是,他们将娜乌西卡奉为部族的守护神。
    然而此时此刻,女神依旧驻足不前,正独自停留于心之深渊的岸边,垂头蜷睡。她封闭在儿时嬉戏的金黄原野里不愿醒来。
    冰冷刺骨的黑暗紧紧抓住了她,那是无处可归的土鬼皇弟的孤魂野鬼。曾经,他躲藏在面具后面,躲藏在权力后面,逃避腐海,逃避王虫,逃避凶邪诡诈的人类,逃避这令他痛苦呻吟的世界的一切,现在失去所有的他拼命想要抓住任何可以依赖的东西。
    森林人的呼唤化作少女心中引路的小王虫,迪多的叫声唤醒沉睡的娜乌西卡。她奋力挣脱了黑影的束缚。
    通天的黑幕,满地的碎骨,止静的空气,土鬼的孤家寡人趴伏在地,孤苦伶仃地颤抖抽噎。这是虚无笼罩的场景。
    少女搀扶着老者,翻越荒山,穿行于废墟之间,脚下踩过的尸骨硬生生地回响着碎音。事情不都是人类引起的吗?沉重的思绪压得娜乌西卡喘不过气来。她的双膝累得快断了,唯有奇克克的哭声在勉力支撑。她眼前一片黑暗,唯有狐松鼠跳跃的身影还在指引着方向。
    恍惚间,明亮奇异的腐海森林出现在眼前。森林人站立于森林的入口等待娜乌西卡的到来。
    寒风如奇斯山脉风雪般骤起,涌动的黑暗即将吞没那抱头哀哭的无助魂灵。没有一丝犹豫,风之谷的御风使者将原本加害自己的土鬼皇弟也一并救入森林的明亮之中。这森林是存在于少女心中的森林,而这黑暗,这荒漠,以及这老者,同样也都是娜乌西卡内心的一部分。
    森林廊阔深邃,瘴气竟是如斯芬芳,明净的光芒透过腐海高高的穹顶,照亮这万物繁盛生息的世界。
    原本伤痕累累的小王虫已悄然长大,欢快的王虫们在清澈的湖水中跳着迎接之舞,纯净的细砂如润雨般纷纷洒落。无论多么悲伤沉重,娜乌西卡的内心深处仍旧珍藏着世界的美好与希望。连那愁苦的老者都感受到生命的鲜活,竟然笑出声来了。
    森林人引领着娜乌西卡来到那腐海终结崩塌之处。
    蓝天。绿地。温暖的阳光穿越厚厚的积云播洒在少女颤抖的手上。这里是娜乌西卡一直梦想企盼的地方。
    风儿掠过碧绿的河草,轻轻吹起少女柔顺的秀发。惊飞的白鸟振翅而起,翔越那新生的绿树林。经过千年的毒枯腐朽,土壤真的又开始长出生命了,世界又重新活过来了!
    年迈的老者,奔入那和煦的水天光色,脚下的涟漪渐渐微轻。不再执着于握有,深深的执念与惊惧孤寒都随风消散了。
    “不能被自以为世界主人的人类再污染了这里......”
    娜乌西卡深情地最后一次抚摸这嫩弱的新生世界,心里想到:“等再过一千年或更久,当你变得更广更强壮,我们也没有灭亡,也变得更聪明...到那时,我会再回到你的身边来的。”
    风之谷的娜乌西卡不再回头,怀着心中遥远灿烂的梦想,坚定地回到尘世人间。重获新生的蓝衣少女谢绝了森林人的邀请,她要生活在被人类污染的黄昏的世界里,带着生的殷实而非死的虚幻。
    在那苦难连连的芸芸俗世里,多鲁美奇亚的乌王贪图土鬼圣都修瓦陵墓里的远古技术而率军亲征,土鬼皇兄则不亦乐乎地玩弄着针对僧会的大屠杀。
    娜乌西卡义无反顾地冒险前往土鬼之地,在掺杂着血与恨的空气里蓝衣使者对着土鬼民众大声疾呼:“憎恨和复仇是产生不了任何东西的。与其选择恨,何不选择友爱呢?”  
    土鬼皇兄嗤之以鼻。一百年前,自己的弟弟何尝不是拥有慈悲心肠的贤主明君,但也不过二十年他就被冥顽不灵的人民弄得心中充满了恨意。再久远的土王,不也是疯狂与暴虐的化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想扮上帝!
    在烈烈燃烧的混沌火焰之中,娜乌西卡毁掉了封住巨神兵的人工子宫。土鬼皇兄一脸狞笑地嘲讽道:“你就拯救这个世界给我看看吧!”
    除了愤世嫉俗的吼叫讥讽外,虚无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娜乌西卡忍受着毒光的折磨,引领如婴儿般混沌无知的巨神兵,前往修瓦陵墓而去。蓝衣使者要去封住陵墓的门。那黑色的巨大陵墓暗中控制着人类世界,倾覆着绝望的阴影。

    巨神兵小心翼翼地将红发少女握在手中,把她当做自己真正的母亲,然而娜乌西卡的内心却在矛盾中犹豫踌躇着:“我其实是期待这孩子死亡的,却还要假装成它的母亲,用笑脸鼓励它......”
    孩童般纯朴的巨神兵用手挡住风雪,为娜乌西卡取暖。对它而言,那暗含在厌恶之中的怜爱之心,正是世上最为宝贵的温暖之物。
   “如果它知道自己是不能够来到这世上的话......”
    巨神兵杀死了前来探查的多鲁美奇亚士兵,火浴世间的死神在屠戮中狂笑不已满心欢喜,只剩下半截躯体的多鲁美奇亚士兵在地上痛苦呻吟,绝望而唤救的手上抓着撕扯而下的红发,娜乌西卡的心在悲伤中滴血。
    还是得继续走下去。
    娜乌西卡镇定住自己的心智,向巨神兵嘱告力量的可怕,风之谷的蓝衣使者赋予了巨神名字:奥玛。奥玛在古艾弗达鲁语中,是“无垢”的意思。
    获得名字的奥玛迅速成长,奥玛拥有了分辨真伪虚实好坏的双眼,花言巧语的多鲁美奇亚王子亦在巨神面前胆寒心悸。带着光环的巨大兵神飞临在舰队上空,观察着判断着。奥玛已经成长为审判者,奥玛是执行审判的死神......
   迪多死了,死于巨神兵的毒光照射。娜乌西卡将狐松鼠葬在蜿蜒苍老的千年古树下。望着千年树下因为死亡而哀痛哭泣的红发少女,巨神兵明白了自己造成的伤害,明白了死亡与哀伤,它不愿让母亲哀伤。命不久矣的它自己选择了离开、独自前行。
   牧羊人将身心俱疲的娜乌西卡带入庭园。老式的风车缓缓转动,温驯的动物聚汇脚边。轻柔的衫衣,松软的便鞋,精美的果食,闲适的景致。多么安详的世界,感觉好好。但在那激扬的钢琴旋律之中,随着一个个音符的消逝,风之谷的鸟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迪多,想起了死亡。
   牧羊人化作娜乌西卡母亲的幻象以阻止少女的离去。外面刮着不好的风,和妈妈一起一直待在这平安的庭园里吧...... 娜乌西卡的母亲生育了11个孩子,只有娜乌西卡长大,其他孩子都代替母亲的身体承受毒素早夭了。因为这永远都无法痊愈的伤痛,母亲的心麻木了,她只愿把年幼的娜乌西卡当作洋娃娃般守着不放。她呆呆地坐在窗边,沉浸于自己平安的幻梦里逃避着现实。牧羊人与母亲一样有着相同的死亡的气息。虽然活着,但已死去。
    千年之前,在恨意与绝望的世界里苦苦煎熬的人类,创造了腐海,创造了相同的幻梦。他们要彻底消灭污秽不堪的旧世界,创造一个能消除一切痛苦的清净世界。
    “但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清净和污秽两者,就是所谓的生命呢?”面对陵墓的主人,风之谷的娜乌西卡坚定地说:“痛苦、悲剧或愚昧,即使是清净的世界,也无法消除掉,因为那是人类的一部分......但是,即使活在困苦中,人类仍旧有着快乐与光辉。”
    第一代的土鬼皇帝冲破这斩断一切的平安庭园的束缚跑向尘世,他留下信说:“我想要救人类。”娜乌西卡也走上了相同的道路,如同一次次的轮回......
    腐海的孢子,只为了一棵能发芽,一次又一次不断飘落,还没发芽就死去的多得数不尽。那一次次的轮回不也正是人类一次次永不放弃的尝试吗?人类能够依靠自己的生命力,在尝试中改变自己,成长成熟,学会与腐海共存,活着去迎接腐海终结的那一天。
    然而陵墓的主人却不会变,它只有设定好的计划与不切实际的幻想。陵墓的主人自视为黑暗时代中唯一留下的光,否定一切计划外的变数。旧世界里的生命也被它看作是可以牺牲的毫无价值的污秽。娜乌西卡使用了火,还生命一个可以自行选择的未来。巨神兵与陵墓同归于尽,陵墓的主人在毁灭的痛苦中高声对蓝衣使者恨言道:“你是危险的黑暗!生命是光!”
    “不是!”风之谷的娜乌西卡斩钉截铁地说:“生命是在黑暗中闪烁的光!”
     
   
    娜乌西卡做了些什么?她并没有完全否定那个净化世界的计划,她只是修正了这个计划里面一厢情愿和控制人类未来的不合情理的部分。腐海依旧会逐渐扩大范围,直到世界被净化干净的那一天。至于人类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这不是娜乌西卡一个人能管得了的事。宫崎骏在访谈里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你遇到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这时你能救助他,但是如果你试图救助他今后所有的危机,那就是愚蠢的事了。生活是残酷的,绝望是必不可少的组成元素。如果我们干预它,试图把有害的因素去除,无法预见的问题也许就会到来。” 这就是那些制定计划的人所犯的错误,虽然他们完全是出于好意和理想。但是,“不论这个计划有多么完备和富有逻辑性,不论多么正确,在实际的运作中,‘污垢’都会紧紧贴上它。”
    这也是宫崎骏对于人性的理解,人不可能离开污垢而存在:“我们就像蚊子,如果水太干净或是太脏都无法存活。我们活在两个极端之间。人类不能活在完全纯净的生活中。” 宫崎骏内心里旧有的向往某种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被娜乌西卡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在宫崎骏看来,现代社会的弊病之一,就是它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仿佛它正在创造天堂,仿佛痛苦真的可以被当做疾病彻底治愈。这其中尤其严重的是对科学的迷信。人类因为迷信科学而变成科学的奴隶,以为科学就是光明,以为科学是万能的。实际上科学不仅不能彻底治愈人类的苦难,它本身还被人类当作争斗与毁灭的武器而制造出更多的苦难。陵墓里的那些科技固然可以用来作为改善人类处境的工具,但如果人类没有发展出成熟的智慧与心理妥善使用科技的话,像娜乌西卡这样一把火烧掉也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娜乌西卡不是救世主,她既不能阻止战争,也无法阻止大海啸的发生,她不能确定自己做的全都是对的,而在未来的岁月里,娜乌西卡甚至可能变成像土鬼皇弟一样,至于“娜卡神教”则会变成另一个僧会。她能够做的也只是提供一种崭新的视角和处世方法,指引前进的方向罢了。
    人类不需要救世主,光不在别处其实就在自己心中。人类有能力自己承受苦难和摆脱危机。在被新生腐海包围的土鬼荒山上,土鬼民众自发站在枪阵前,去抑止战士们的愤恨。籍由犹巴的自我牺牲,库夏娜也得以从冤冤相报的血腥道路上抽身而出。她原本就是一只心胸宽大、拥有巨大双翼的善良的鸟。而在面临危机的风之谷里,同样也诞生了新的风之和子。他们都是依靠自身的力量摆脱困境的。
    这应该就是宫崎骏在内心深处去芜存真所确立的新的理想主义。活下去并非无可奈何地活着,而是要在黑暗中勇敢闪耀。这光既要经受外在黑暗矛盾冲突的洗礼考验,也指引和温暖着内心黑暗的阴冷沉沦。
    人类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我们的命运并不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这是由这颗星球,或者说自然宇宙的演变更替决定的。
        
   
      
            
(wanqin123:本文是我根据自己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包括《出发点》一书,思考整合而成。十一段篇章如同十一块拼图,我希望能将我所理解的宫崎骏完整地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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