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风之谷》和宫崎骏的幻想 | 宫崎骏映画馆::宫迷的精神家园

[解读]《风之谷》和宫崎骏的幻想

2009-04-18


撰文:Andrew Osmond
翻译:icytear、Dobbyking、禾豆子、電蟲、胖布头、风之谷的追随者、tower2
来源:nausicaa.net

  (注意:由于这篇文章是多人合作翻译完成,因此在风格和用词上不是很统一,希望得到读者的理解)
    注:这是一篇1998年春季发表于第72期《科幻基地》的文章的最新修订版,它位于杂志的57-81页。
    1996年7月,迪斯尼宣布和日本一个主要的出版集团-德间书店达成了关于发行作品的协议。在这个协议里最重要的是迪斯尼获得了几部动画长片的全球放映权。这些电影包括了从1984年到1997年的作品(最近的一个是《幽灵公主》,当时正处于制作中),而它们全部都是由GHIBLI工作室制作的,这个附属于德间书店的机构则是由动漫巨人宫崎骏所建立的。    
    同样都是面向家庭对象,比起那些经常描写大冒险之类的迪斯尼动画来,宫崎骏的电影显得更容易亲近。但是,迪斯尼这次的行动很有趣同时也有反讽效果的是:在动画长片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个工作室走到了一块。宫崎骏不是一个模仿者,他的作品在具有普遍性的同时又带着清新和创新。他的电影代表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格,这不仅仅是针对具有70年历史的迪斯尼,而是针对整个动画长片世界来说。

宫崎骏和西方世界

     宫崎骏是个珍惜品种:幻想力十足的杰出导演。在过去的14年中,他创作并导演了7部为人称道的日本动画,并制作了其他3部,延续了一个超过30年的动画生涯。(注1)他把其中一部作品《》扩展为一部广受欢迎的漫画,一部壮丽史诗--美国杂志《漫画周刊》把《》评价为“史上最好的绘本小说”。作为国内商业成功的典范,宫崎骏在日本外其他的土地上相对不那么出名。由于媒体对《阿基拉》或《超神传说》之类作品更有兴趣,在不久之前,关于他的大部分文献还是由粉丝们自发完成的。相对于那些过于暴力的电影,宫崎骏的作品中只有《幽灵公主》被定为“pg级”。他的作品是怀旧的,感性的,更是充满思想性和智慧性的。在内心中,他是个讲故事的人,轻松的构筑着史诗般的梦幻和现代神话。让他卓尔不群的是他严谨的叙事方式,个人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多变的故事设置和主题。
     迪斯尼和宫崎骏合作的一个原因是,他的观点中没有种族偏见,或者无意,或者精心设计,他的作品广泛的采用了西方资源和设计。这部分归因于他的教育背景。在大学里,宫崎骏加入了一个儿童文学组织,认识了Philippa Pearce(菲莉帕·皮尔斯,英国儿童文学作家,代表作《汤姆的午夜花园》),Rosemary Sutcliffe(英国女作家,以历史小说闻名),Eleanor Farjeon(依里诺尔.法吉恩,英国儿童文学作家,代表作《玻璃孔雀》)和Arthur Ransome(阿瑟.兰塞姆,英国作家,记者,代表作《燕子与鹦鹉》系列)这些作家。许多年之后,宫崎骏把这些都作为影响自己的重要因素,尤其把英国赞为儿童文学作家的藏宝库。(注2)宫崎骏也很赞赏国外的动画,比如Fleischer工作室1957年出品的《Lev Atmov's Russian Snow Queen》和 Paul Grimault(保罗.古里莫)'s 法国版《牧羊女与扫烟囱的人》(即《国王与小鸟》)。 随后,他则推崇俄国动画导演Yuri Norstein (尤里-诺尔斯金,代表作《故事中的故事》) 以及加拿大动画大师 Frederic Back (代表作《种树的人》)。后来(很明显是为了《风之谷》),宫崎骏阅读了大量的西方古典科幻小说和幻想小说,包括凡尔纳, Asimov(阿西莫夫,代表作基地系列),Aldiss(奥尔迪斯,英国科幻作家,代表作《万亿年的狂欢》),Le Guin(勒吉恩,代表作地海系列)and JRR Tolkien(托尔金,代表作指环王系列)。
     同样的,宫崎骏的许多早期作品也是以西方为背景的。70年代,他设计了长篇电视动画《阿尔卑斯山的少女海蒂》(1974),《佛兰德斯的狗》(1975)(注3)和《绿色屋顶家的安妮》(1979)。其中一部《未来少年柯南》(1978年)扩展了美国作家亚历山大·凯的一部带有科幻色彩的少儿读物。宫崎骏还导演了电影和电视版本的《鲁邦三世》--莫里斯·勒布郎创造的詹姆斯邦德式的侠盗。(注4)1982年,他又回到了侦探领域:《名侦探福尔摩斯》改编了柯南道尔的作品,其中还有像《失落的世界》里的机器翼龙一样飞过伦敦。
    《风之谷》的西方起源现讨论如下:广泛来说,很明显他的七部主要作品中五部都有着非日本背景:《鲁邦三世:卡斯特罗城》背景设定在想像中的同名城-一个美国最小的州,这种设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安东尼·霍普《詹达堡的囚徒》的小说情节。(宫崎骏读过这部书,卡斯特罗城在某些方面和书中很相似)。《风之谷》(1984)和《天空之城》(1986)都是宫崎骏的大作,其中《风之谷》设定了半欧半亚的背景,而《天空之城》则模仿了19世纪的威尔士(宫崎骏还带了他的动画助手们去了威尔士南部的一部村庄采风)。《魔女宅急便》(1989)和《红猪》(1992)在同时代的欧洲海滨背景中加入了幻想元素。而《天空之城》表面上继承了《格列佛游记》中描绘的世界,波鲁克从战场上死而复生的飞行员传奇折射了the Powell/Pressburger 的幻想故事《A Matter of Life and Death》,宫崎骏自己也承认片中的中心形象,满是战斗机的浓云天空来自罗尔德·达尔(英国儿童文学作家,个人风格强烈)笔下的一个故事《他们长不大》。
     更基本来说,这些影片借鉴了有时候被叫做“超显示设计”的西方戏剧动画风格。带着卡斯特罗城和天空之城的期待,宫崎骏后期的作品则倾向于卡通自然主义。技术和服饰可能是离奇的,但人物和细节应当展示一个和谐的世界,没有无政府主义迹象或者许多日本动画呈现出的抽离现实。因此,宫崎骏的作品会让那些说动画前卫的评论家失望了,他们总是认为,动画更适合临场发挥、更适合运用超现实主义,而不应由故事情节决定。相反,宫崎骏的动画没有停留在描摹不同类型的背景,而是上升到一个高度,在丰富的景观和的细节上很有厚度。宫崎骏的作品倾向于再现真实情况,而不仅仅是那些似是而非的不可能之事。(注5)这可以被视为一种美学上的背叛:现实性强的美术作品总是华丽灿烂的。parallel这样评论宫崎骏的漫画:事实上《风之谷》的漫画和动画电影的细致的分镜是如此相似。
     宫崎骏笔下的人物形象尽管广泛的遵循着漫画传统(在西方观众眼中亚洲人大眼睛,薄嘴唇的一成不变的形象),他们也缺少许多漫画的明显特征。尤其是他笔下的年轻女孩,像娜乌西卡。一方面,这些女孩不可避免的在某种程度上遵循了日本漫画女孩“可爱”的传统--被Philip Brophy 描为在世纪之交推动塑料玩具工业的形象。(注6)同时,宫崎骏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也脱离了电脑朋克动画中“可爱小孩”的模式,Brophy把那些形象描述为Baywatch extras, 芭比娃娃和爱心熊的混合体。确切的说,宫崎骏的设计又和迪斯尼的模式很接近,这一次很像那些图画书中柔弱的公主,只是带了两caveats。更明显的是,故事的叙述用来颠覆这种外形,同时,这些女主角和谐的如一类--看上去很实际相近--在每一部属于自己的片子中都有着很实际的存在,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在迪斯尼。
     关于宫崎骏作品中的女主角,评论家Paul Wells指出:
     “宫崎骏在驳斥电影以男性为基础的理论的同时,建立了一种个人的创作方向。他的作品中,性格复杂的女主角不断的追寻着自我认识和自我个性化。他对女主人公演说的运用推翻了电影制作和小说叙述中的家长制传统。宫崎骏说过,我们已经到了一个以男性为基础的思考方式受到局限的时代。无论女人还是女孩,都更有适应性。这就是为什么女性的观点更符合实事。”(注8)
     在人物方面,宫崎骏作品中的女主角是典型的天真无邪,有创造性,与自然和谐相处,从而使片中的男主角陷入了不被信任的境地。女主角们具有好奇的特制,她们的内心和外在旅程都是飞行形象的映射--宫崎骏作品中的大部分主角都是会飞的,或者是在学习飞翔的。在每一部片子中,她们的发现都不尽相同,但大体上来说,是和宫崎骏的理念中那种泛神论的,自我创造的生命动力相联系--这种生命动力为女主角所赞扬,并为之肃穆哀悼,不断试图追回。wells很到位的指出,这些启示通过那些引人共鸣的有象征意义的时刻传达出,精神世界与哲学观点的联系。宫崎骏作品的这个方面在《风之谷》中是很基本的。

宫崎骏VS迪斯尼

    在动画领域,看到宫崎骏去开发两个最好的文化世界是很诱人的。一方面,他一贯的动画现实主义(这与许多无政府主义和独立的动画不同)与迪斯尼相同(注9);而迪斯尼,尽管努力在颠覆这种传统,但非现实主义动画在动画领域仍占有统治地位。另一方面,宫崎骏得益于日本国内不为迪斯尼思想所调控的产业(动漫导演Haruhkio Mikitmo称之为‘迪斯尼综合症’)。迪斯尼电影依赖一系列均等的价值:搞笑、冒险、诙谐、传说故事以及歌曲,这些的支撑甚至超过了影片本身(正如Jack Zipes在《从米老鼠到小美人鱼》中所说,技术超过了故事本身,而故事仅仅用来为那些技术工作者和他们的手段庆祝所用(注10)。对比而言,宫崎骏的电影没有哪一部是“音乐剧”,而且只有三部可以称为冒险。所有的都有喜剧的成分,但也有许多“贫瘠”的部分会使小孩子觉得无聊,特别是冗长的连续时间(running time)(注11)。迪斯尼则出售改编的传说,使之成为工作室赚钱的肥肉,将它的(传说)情节理想化,和富含可爱动物和配音员的动画。而通过将故事情节至于首位,宫崎骏得以使人物和幽默感显现得较迪斯尼风格更为自然。
     其中的一个差异尤为突出。也许很难想象一部没有明确反派角色的迪斯尼作品:从《白雪公主》到《花木兰》,工作室所塑造的剧中坏人决定它的发行量(不可否认地,Frollo,迪斯尼电影《巴黎圣母院》中的反派角色,被极力地刻画,如果它再次被播放,人们仍能深刻的感受到)。与之相反,宫崎骏的电影,却杰出于他的鲜有反派角色。在他的动画当中,仅在《鲁邦》(Lupin feature Cagliostro)中和更为著名的《天空之城》中有真正的敌人。更为平常的是在故事中有潜在的敌人,而之后又有所改变(《未来少年柯南》,《红猪》),有些有转变(《风之谷》),或根本就不存在(《龙猫》,《魔女宅急便》,《侧耳倾听》)。甚至连Sherlock Hound的作品《Moriarty》也表现出了更为柔和的一面,(人们)被Miss Hudson令人愉悦的魅力所着迷。
     宫崎骏和迪斯尼之间的比较在没有宫崎骏动画技术质量的根据的前提下,是没有结果的。商业卡通的竞争,一些观众会反对实验性的动画——很公正地说他(迪斯尼)的作品有一致的标准,很少跳出迪斯尼的圈子。然而这却束缚了它。即使是一个大片,如《阿基拉》,也无法激活迪斯尼的动画,而宫崎骏的早期作品抛弃了许多成规旧俗,将重点放在人物而不是背景(总体来说是精美的)上。GHIBLI的动画未能上升到《小鹿班比》或《鼠谭秘奇》的高度(虽说已经很接近了),但也没有沉沦于接近迪斯尼70年代发行风格,也不同于如今许多平庸行列的漫画。
     除去动作,宫崎骏的电影突现在于它们超凡的不可删减的个人背景故事,这混合的场景同时来自于真实和幻想。其中充满着广视角的奇观,分不清是现代的都市,还是未来的幻境。从《风之谷》中的腐海到正崩溃解体的天空之城,从《龙猫》中的大樟树到《魔女宅急变》和《红猪》中的海景,宫崎骏在幻想的电影中创造了一系列无与伦比的想象世界。

两部《风之谷》:起源

      《风之谷》的开始常被视为宫崎骏的中心作品。这部诞生于1984的电影,确定了他作为一位动漫制作者的名誉,引导了近年来最优秀的动画工作室的诞生。这一作品也在对世界格局构造的精湛技巧和12年来迅速推进的史诗般的连载赢得了神化般的形象。第一部分于1982年出现在动漫杂志《Animage》上:而最后一部分则出现在1994年3月,但这并不仅是因这样的衡量标准使《风之谷》显得突出(《风之谷》的千页长度并不罕见,大友克洋的漫画《阿基拉》是它的两倍多)。当然,正如Stephen Chapman在《动漫期刊》上写道,这部漫画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生动小说,包含着有统一概念风格,这引发了该漫画的开始。
     日本科幻英雄传奇因为与历史的纠缠而臭名昭著,而《风之谷》也未能逃脱。在宫崎骏自己的叙述中,他创作这一漫画是为自己做一个过渡期。‘我画这个漫画是因为我未被雇为一位动画工作者,而我会在自己找到动画工作后会停止绘画’他早期曾说。这不是他的第一部漫画:在1969年他用笔名做了一个报纸连环画叫《沙漠之民》,关于11世纪中东牧羊人斗争以求生的故事。之后的一个水彩漫画《舒奈的旅行》(1983),在《风之谷》刚刚开始时发表。这两篇中都有体现在那一部更长作品中的元素,那些牧羊人们重现在土鬼部落成员的身上,而那位不知性别的主人公舒奈看上去惊人的像娜乌西卡。
      《风之谷》同样预示和影响着宫崎骏同时期的作品,特别是《鲁邦》中只得夸耀的美丽的雪顶山峰,蔚蓝的湖水和迷宫般的排水系统,都被一个神话中的城堡所控制。而这一切都移植到风之谷宁静的谷中家园,娜乌西卡的形象也在Clarisse中找到原型,《鲁邦》中天仙般的公主(由为娜乌西卡配音的岛本须美配音)和Lana——《未来少年柯南》中与鸟儿关系甚密的超凡女主角。《未来少年柯南》被被设置在一个被核战破坏的未来世界,承诺如果愚昧的人类尊敬他,将会给予新生,(这时)一个如娜乌西卡般精神特质的人重现。
     尽管有如此地保证宫崎骏仍不情愿将漫画变为动画,根据《Animage》使宫崎骏相信做一个但不会将之改为动画的承诺。是《Animage》打破了旧规,接触宫崎骏,并使他同意制作一部15分钟的小电影,宫崎骏不愿使电影过短,他投入工作并完成了一部60分钟的原始动画碟(OAV)。当德间书店——《Animage》的出版商带来了赞助这部剧场电影的协议,于是《风之谷》诞生了(注12)。

故事

     除去美国的版本,宫崎骏还创造的另两个独特而真实的风之谷版本。虽然二者在剧情上有诸多不同,但在细节上还是一致的,包括故事基础。几千年前,人类文明被一场称为“七日之火”的人为灾难所摧毁。幸存者分成了敌对的国家,这是一些拥有高科技武器(战斗机,坦克和生化武器)的后中世纪文明。故事到这里,仿佛像极了那些内容相似而数量众多的奇幻传说。然而风之谷并没有用夸张的服饰来架构整个幻想世界(这里的“幻想”更像冒险而不是神话)。此类的两本著名小说,Brian Aldiss的《温室》(美国删减版为《The Long Afternoon of Earth》)和Frank Herbert的《沙丘》,很显然这两本书宫崎骏都读过(注13),而且看起来两者都对风之谷有一定影响。
     先说说Aldiss的书,风之谷和《温室》的故事差异相当大,但相似处却也很清楚。他们都讲的是被奇异的植物森林所侵占,充满了奇特的生命形式的幻想未来世界,那不是属于人类的时代。两者都较少的关注魔法神器,而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高智慧陆栖生物(《温室》中的蕈菇,风之谷中的荷母)给人们带来的启示上。而在宫崎骏真实的世界观中,能够给予要比得到启示本身更加重要。蕈菇在《温室》中是反面角色,但是它的教导和人生观却是构成主人公Gren最终形象-一个驾驭自己命运的自由英雄-的基础。娜乌西卡形象依然伟大:她和荷母的神交使她成为了一个科学探险家和精神救世主的综合体。这里的风之谷就更像是Dune(沙丘),尽管娜乌西卡不像Paul Atreides那样认识到自己的标志性地位,但这二部作品都是明显的救世主式传奇。二者的联系在漫画中更加紧密:许多支持者都会把影片中Herbert的沙虫(sand-worms)和风之谷的荷母相比较,两者占有关键情节而且都是巨大的怪物。(风之谷和林奇的灾难片同年上映)宫崎骏已经证实,“荷母”部分来源于"Sando Waamu"(或"Sando Uomu”),也就是沙丘中沙虫(sand-worms)的日本名字。
     风之谷和《温室》之间的最后一个的相似点,是他们分享着荷马的遗产,而两个故事却又不同。Joseph Milicia在《温室》的Panther版注解中写道(注14,Aldiss的书完全是奥德赛式长途旅行,和尤利西斯式的英雄(Gren),其注重机敏胜过注重道德。而宫崎骏则把他的主角原型选在了一个年少的荷马人物:娜乌西卡,费阿刻斯的公主,她在尤利西斯全身赤裸快要死去的时候照顾了他。后来,宫崎骏解释了他如何偶然读Bernard Evslin改写的希腊神话的,其中对娜乌西卡重新进行了修饰。宫崎骏提到,“娜乌西卡是一个美丽而充满幻想的少女,步履轻盈。她喜欢竖琴和歌唱,而不是追求者的目光或肉体的安逸。她喜欢大自然而且有着极为敏感的个性。”(注15)
     宫崎骏也把娜乌西卡和日本平安时代(西元 794-1185)传说中一个爱虫的公主联系起来。“她被视为一个怪人因为到了适婚年龄的她仍喜欢在田野中玩耍,并且会为蛹变成蝴蝶而感到迷惑。身为一个贵族的女儿,如此行为是会被排斥的。她永远无法像奥德修斯一样得到支持,也无法漫步在海外的土地上,逃离社会的约束。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担心公主的命运。”(注16)

电影

     从某些方面来看,《风之谷》这部动画片可以说是深得宫崎骏精髓的作品之一。它是以上所述宫崎骏大部分世界观形成的基础,也是他作品中最本真和最引人回忆的。在西方影院里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奇幻世界-传奇故事,《仙侣神兵》,《野蛮人柯南》,迪斯尼的黑色锅炉(注17)的时代,风之谷在运用它的神话设定上就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甚至超过了那些星球大战式的豪言壮语。象大多数科幻小说的架空故事(比如托尔金式奇幻故事)一样,这部长达两个小时的影片传达出的是它想要探询一个全新世界的承诺。
     在《风之谷》投入制作的时候,宫崎骏已经为动画片写好了长为16段的脚本,但故事距离结束却还是遥遥无期。(一个类似的问题曾经困扰过1988年,基于大友克洋的2000页脚本拍摄的《阿基拉》)对此宫崎骏的解决之道是节约。大多数时候,动画的情节都紧密依照着漫画,有时甚至一帧一帧的对照下来,只是为了保持动画的独立性对其作了一些根本上的调整。其中最明显的是,宫崎骏加入了一段娜乌西卡的家乡受到侵略的支线情节,对电影叙述中心的一处场景也作了改变。他还合并了原来的故事中对战的双方(土鬼帝国和佩吉特ans),以及其他一些细节。(在最上乘的传统做法里,一些漫画中的迷题即使花上几百页也不能被决定下来)不管怎样,最终的影片都是对脚本故事前四分之一的完美转换。至于它是不是反映了整个脚本就是值得争论的了。
     宫崎骏的娜乌西卡是有力的Evslin式的角色,她被塑造成风之谷这个腐海边缘人类避难所里年轻的公主。腐海是一座更甚于原始闷热丛林的光亮森林,四周毒雾环绕,布满菌类,并且生存着变异的巨型昆虫。娜乌西卡的家乡是欧式田园风格的:新鲜的海风保护着它不受腐烂的侵袭,这里的草地,风车磨坊和中世纪风格的城堡就像是直接从卡里欧斯特罗那里照搬过来。然而这个山谷的脆弱在电影的序言里,当旅行者走进一个同样曾经十分繁荣,现在却被腐海树木全面侵占毁坏的港口时就被奠定下来。片头字幕同样是描述人类衰弱的一拍强音,它展示了记录在贝叶毯(类似挂毯的一种)上的美妙奇想。然而我们在节目正式开始时看到的却是戴着面罩和头巾,打扮的活象中世纪太空人的娜乌西卡独自一人行走在腐海的深渊中。她的样子并无恐惧反而是敬畏的:敬畏着那些充满生物的致命但美丽的景色。影片开头的五分钟几乎是沉默的,镜头和观众共同分享着娜乌西卡对这个异世界的沉思。
     娜乌西卡一如既往的具备宫崎骏其他女主角身上神入的领悟力和直觉的特质。在发现自己的老师犹巴正被一只愤怒的王虫荷母——一种行动灵敏,外壳粗糙的巨大昆虫追赶时,她通过模仿荷母的叫声使其平静下来。同样,驾驶着一架名叫“mehve”(这个词来自德语“moewe“–海鸥,一个有趣的欧洲根源从这个装置中反映出来)的喷气式滑翔翼的情景也证明了她驾御风的能力。在随后的故事里,娜乌西卡的家乡被卷入两个帝国多鲁美奇亚和佩吉特(即漫画中的土鬼帝国)之间的战争,她的这种能力也得到了测试。 其中佩吉特帝国挖掘出了埋于地下的神兵-一种远古武器,可以使剩下的世界避免变成废墟的命运。然而密封着神兵的飞船却在风之谷坠毁,于是多鲁美奇亚人用侵略作为回应,他们杀死了娜乌西卡的父亲并胁持了公主作为人质。
     作为一个角色,娜乌西卡正处于Evslin的公主和迪斯尼的白雪公主之间,是一个集早熟与童真的混合体。在西方这样的设定往往会使角色处于被动之中,但是宫崎骏守住了娜乌西卡神话般的出身背景,有效的打破了这个模式。娜乌西卡并不是一只丑小鸭,而是一位自我意识强烈的准女中豪杰。她的天真不是来自儿童心性,而是理性的感悟。虽然教导她去领导人民的是她的父亲,但她心中的使命感也得到了自己的认可和确定。更加意味深长的是,她的首位良师益友–一开始被塑造成师长形象的年长的旅行者犹巴,到最后却成为娜乌西卡的追随者。然而娜乌西卡的独立个性并不能将她从传统奇幻故事的角色扮演和灵魂探询中解放出来。于是倒不如说,她必须象周围人定义她那样给自己下一个定义。
     在影片中这个过程开始于娜乌西卡的家乡遭到侵略时,她的天真成了和这脆弱的村子一样的理想物。当她发现自己的父亲在城堡的卧室里遭到谋杀时,一个重要的转变发生了。从前,娜乌西卡被授予的权利是神圣的,但现在她杀死袭击者的一幕却可能因为改变不了大局而变得可笑。在一些影片中,这本来会是男性的人生经验或者客观精神的教训。风之谷的这一幕涉及了双方面,但是,由于对公开信息的掌握不足使这样的情景看起来非常矛盾,这也反映在娜乌西卡对自身的身份丢失所引起的恐惧中。这是三重奏的第一重场景,它唤起了关于原汁原味的《沙丘》小说中关键部分的记忆;在那里,是保罗早先与Fremen勇士Jamis的决斗,带着他对未来的圣战只能听天由命的暗示。(洁西卡适时的警告保罗:“做杀手的感觉怎么样?”这正是片中犹巴作出相似干涉的前身。)
     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娜乌西卡重新变回了迪斯尼公主的样子,她勇敢的抑制住悲痛,恳求她的人民不要与侵略者战斗,但被确立下来的还有事情的不确定性。我们已经知道这不是一个“安全”的幻想故事(一个类似娜乌西卡的女孩于早前被杀,这证实了公主会死去的可能性)同样的,娜乌西卡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女主角。这个过程后来在犹巴找到娜乌西卡位于城堡地基上的秘密房间时得到了拓展,她在这里违背山谷的风俗(这里有洁西卡在Arrakeen的宫殿中找到的温室的影子)培养着来自腐海的植物。娜乌西卡已经得知这些植物只要有干净的水源和土壤就不会有毒性。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个人工程也面临着威胁。“我被自己吓坏了”,她在锁上密室的门去准备迎战时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现在那个曾经被激怒的娜乌西卡变成了一个脆弱,气馁,被自己的力量吓坏了的女孩。故事再一次强调了娜乌西卡的身份,事实上她有着超越(或者根本与之相反)传统冒险故事的价值。在电影中这些冲突是通过和平主义者的自我牺牲精神被决定下来的:原漫画远比这复杂的多。
     后来的故事,是Wells的精神观所在章节中最精华的例子,逐字逐句描写对土地依恋的场景说明着娜乌西卡对自然的信仰。(是谁让世界变成这样?她的提问中怀疑的成分更甚于说教。)在两个版本中,她看见了她所居住的世界-人类对自然,就像本能是善良的,是一个从属者而非带来痛苦之人的关系。在经过一些险情-空中的闪电战,与荷母冒险进行的交流,以及遭遇腐海食人昆虫-之后,娜乌西卡在另一个earthbound的场景里找到了真正的召唤。在另一幕影片的中心剧情里,她进入腐海并发现了森林地下的一个洞穴。和这之前的危险相比起来,这个洞穴就像一个天然的极乐世界:石柱支撑着一个教堂般大小,有流水和晶砂的世界。根据以前的调查,娜乌西卡意识到腐海几乎是一部世界净化机器:树木吸收污染物,并将这些毒物石化并结晶成砂子。
     宫崎骏将这里的平静作为天然的休息空间,一个用来暂停,反省和感悟的空间。于是娜乌西卡只是躺在砂子上,让这平静流过她的身体。就像是对James Lovelock的盖亚式自然观(其本身就是许多生态幻想作品的源头)明显的效仿,这样的场面让人回想起John Christopher1969年的青少年科幻作品《莲花的洞穴》,后来宫崎骏的荷母以一个更具创造力的新伊甸园培育者代替了他的地底月球植物。更接近的还有《沙丘》的相似作品,保罗和洁西卡敬畏注视着的Fremen的地下储水处。宫崎骏本人也引证了七十年代的国际自然资源保护主义(他的电影加印了国际野生动物联盟的图章)。
     在《沙丘》那里,保罗意识到沙虫对沙丘水循环圈的向心性还有它拥有的政治力量。同样的,娜乌西卡也是在荷母那里找到了更高的目标。在宫崎骏的缩写版剧本里,多鲁美奇亚和佩吉特的主要行动就是去破坏有毒的腐海树木(因此输入了火之恶魔的概念),所以在影片的第二部分,所有的战争和历险都有效的被转变为一个反生态的似是而非的行动。也就是在这里,多鲁美奇亚的女领导者库夏娜开始崭露头角。她的形象充满力量,(在一幕重要的剧情中,她随随便便露出一只武装胳膊,另外的一只被虫子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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